鲜为人知的解毒高手

  在武侠小说中，隐居在深山老林里的用毒高手经常让人不寒而栗；在现实生活里，各种急性、慢性中毒让人防不胜防。广西工人医院有这样一群人，他们身着白衣，与毒物抗争，与死神展开生命的争夺战，让中毒者从奄奄一息到最后康复出院，堪称现代社会的解毒高手。

  创建于1972年的广西工人医院是广西中毒急救中心，广西唯一具备毒物检测能力、唯一储备解毒特效药的医疗机构。该院的中毒与肾内科（物理因素科）是国家首批临床重点专科（职业病专科），承担广西各种急慢性化学中毒、物理因素所致及其他职业病的诊断、救治和职业病致残程度鉴定等多项工作。

  “你敢用这个解毒药吗，用药了出什么事，你能负责吗？”回想起数年前在一起中毒事件中遇到的追问，广西工人医院中毒与肾内科主任农康依然感觉重担在肩。

  当时，农康与其他医院的两位专家一起前往中毒救治现场。凌晨到达时，已有两名病人死亡，其他病人病情在逐步加重。他们顾不上休息，马上看病人，然后讨论病情。农康首先发表看法：“根据病人共同暴露、相似发病及临床特点，我考虑是氟乙酰胺鼠药中毒的可能性最大。”他的看法得到了其他专家的赞同。

  专家有了临床诊断意见，但中毒诊断需要毒物检测证实，而当地不具备检测能力，要送南宁检测。救治不能停，但当地又没有专门的氟乙酰胺中毒特效药——乙酰胺注射液。

  作为广西中毒急救中心，广西工人医院是全区唯一一家自治区卫健委指定储备特效解毒药的医疗机构。农康立即向医院汇报，医院立即启动紧急救治应急预案，连夜调配特效解毒药。

  次日一早，解毒药送到，但毒物检测报告还是没出。没有检测报告，决策者也有所顾忌，因此就有了对农康“能负责吗”的那一问。

  在讨论是否上特效药的专家会诊会上，农康系统阐述氟乙酰胺中毒机制及其临床表现，说明中毒病情发展与之高度吻合，建议用特效药乙酰胺注射液救治。会议同意农康的观点及治疗方案。

  上药后，病人的症状果然很快缓解，有明显好转。三小时后，毒物检测报告也出来了，农康的判断是对的。6天后，病人相继脱离生命危险。

  在“鬼门关”挽救突发中毒的病人，是解毒高手面对的惊心动魄的挑战，但日常更多的是救治慢性中毒的病例。不少工作中，职业性慢性中毒具有很强的隐蔽性，如果长期不被正确诊治，就可能“病入膏肓”。

  针对职业性慢性中毒的特点，在医院的支持下，中毒与肾内科全体医务人员转变“等病人上门”的观念，深入乡村、进企业“上门主动服务”，向病患以及普通大众、生产一线工人普及安全防护、健康体检等知毒防毒常识，开展免费的联合筛查，帮助人们早发现慢性职业中毒，建议企业改进生产工艺、改善生产环境，保障劳动者身体健康。

  近年来，中毒与肾内科成功救治中毒病例约3000人次，其中慢性中毒约2500人次，急性中毒约400人次。

  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农主任的中毒救治水平高，而且他经常半夜去外院会诊回来后，还是继续到科室工作，所以，大家都很信服有技术又有奉献精神的他。”中毒与肾内科何翠丽说。

  上下同心，其利断金。在中毒与肾内科病区，医生为病人诊治，并跟护士说清楚护理病人的要点，有时还与护士一起护理病人；护士则细致入微照看病人，发现病情变化及时反馈给医生。

  “科室的团结，说到底主要是医生和护士要精诚团结。”中毒与肾内科主治医师李武舒认为，科室医生护士配合越来越默契，关系很融洽，“就算是凌晨三四点，我们医生开医嘱出来，护士也按时去执行，没有半点怨言。”

  中毒与肾内科的“招牌”打得响，离不开毒物检测工作的支撑。“中毒病情的确诊，需要有检验检测结果作为科学依据，因此，可以说，毒物检测部门是我们的‘金牌后盾’。”农康说，“同时，经过我们的努力宣传，到医院做毒物检测、重金属检测的，比以前多了很多，这也促进了检测部门的发展。”

  2023年8月，医院的毒物检测部门——理化检测所更名为化学中毒与重金属检测中心。“更名后，我们的使命也升级了——开展的检测项目增至近200项，能为毒物检测、职业病危害因素监测、职业健康体检、职业病诊断、突发化学中毒救治提供更强大的数据支撑。”化学中毒与重金属检测中心相关负责人说。

  “从老主任苏素花带我的年代开始，中毒科的人就有一个习惯——只要病人没脱离生命危险，就睡不着觉。”1998年入党，2000年从广西医科大学毕业，农康就进入广西工人医院中毒科工作。在广西中毒救治老专家苏素花的带领下奔赴、坚守各种中毒救治现场，练就了明察各式各样中毒症状的本领，也磨炼了扎实服务百姓护佑健康的医者仁心。

  多年来，广西工人医院中毒科室不断总结经验，形成了急性砷化氢中毒现场防控与救治措施，首创抢救毒鼠强中毒患者的“鸡尾酒”疗法，救治急性重症三氯乙烯患者的保肝解毒治疗等宝贵的治疗手段。其中，“鸡尾酒”疗法被国家卫生部门列为向全国推广的治疗方法。

  2022年6月，某私人老板重金属冶炼厂发生5人中毒。当天深夜转院到广西工人医院就诊。农康接诊时看到病人酱油一样的尿液，就觉得十有八九是砷化氢中毒。尽管那老板坚称自己用来冶炼的矿石不含砷，认为可能是锇中毒，但农康根据多年经验，还是按砷化氢中毒对生命垂危的病人进行抢救。

  后来，上级组织调查组到冶炼厂调查，结果证实农康的诊断是正确的，厂里的矿石内含有2.8%的砷。

  与死神开展拉锯战的次数多了，农康也渐渐发现，很多医生对毒物的认识、中毒的了解存在一定的盲区。近年来，他主动请缨到近20家基层医院进行义务培训授课、查房指导，向基层医务人员传送中毒救治知识。同时，农康也鼓励科室成员在外参加活动时主动宣讲中毒救治、防护的知识。

  2019年10月14日，广西工人医院牵头成立广西中毒救治专科联盟，目前，联盟成员单位超过70家，涵盖自治区、市、县（区）、乡镇四级医疗机构。

  广西工人医院党委副书记、院长黄春吉表示，以联盟为依托，该院充分发挥自身学科优势，以专科协作为纽带，广泛开展业务培训，定期下沉指导带教，实现分级诊疗、医疗资源共享，初步形成以医院为中心的“2小时中毒急救圈”。（陈燕 彭远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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